与此同时，人口出生率下降、适龄儿童的外流导致这些幼儿园招生困难，未来可能会空置。那些经营不善的民办园也会被关停、荒废。以后幼儿园会变成什么样呢？开句玩笑话：“幼儿园会变成养老院吧！”根据人口结构推测，未来幼儿园真的极有可能变成养老院。2000年初，在生育率下滑的日本，许多幼儿园也面临着生存危机，一些私人寺庙经营的幼儿园开始转型成养老院。一方面解决空置的幼儿园场地，一方面满足老龄化社会的养老需求。幼儿园不只可能会变成养老院，可能还会和养老院开在一起。让孩子与老人一起接受看护，相互学习与照顾。蒙特梭利教育体系和华德福社区里早有照护老人、帮助老人学习的内容。老人给孩子带来经验学习与指导，小孩给老人送上关注与陪伴，这样的代际学习/照顾（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Care）看起来是双赢的成果。这让政府也同时实现“老幼同养”的社会保障制度，在国际上已有讨论和实践。在美国西雅图有一间代际学习中心（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 Center），这是一所接纳超过400位高龄老人的养老院，同时也是一座幼儿园。孩子们和老人每周五天一起参加各种活动，比如音乐、舞蹈、绘画、吃饭、讲故事，或者只到养老院参观就好。纪录片《现在完成时（Present Perfect）》记录了他们的故事。 “这些老人有什么？有超过大约50、60、70年来收集的快乐。孩子们有大约80年或者会更多的时间去期待拥有更多快乐的事情。”孩子为老人带来快乐，老人交换以慈爱和人生经验。在美国，43%的老年人经历着社会隔离，这与孤独和抑郁密切相关，同时老人的心理和生理能力会下降。在中国，因病在家的老人、空巢老人和传统养老院的老人都经历着不同程度的社会隔离。相比传统养老院的暮气沉沉，在代际学习中心，老人们与孩子互动玩耍，既能享受孩子带来家庭环境般的精神愉悦，又能主动地进行身体活动，增强身体机能。更重要的是，这激活了他们生命中的热爱与情感的悸动。“你知道你有多爱他们，他们赋予了你们很多。你知道打动你的心是很难的，可我的眼睛热泪盈眶。”一位老爷爷感动地说道。将小孩送到代际学习中心学习的家长，认为这里提供了孩子与老人隔代相处的机会和生命教育的重要内容。能让孩子了解人正常老化的过程，接受残疾人士群体存在，对人类的衰老与死亡有直接经验的认知，从小培养孩子成为一个接受并给予他人无限爱与关注的人。同时，孩子们也收获着老人的爱，其社会性和同理心得到发展。2017年，伦敦诞生了英国第一间代际学习中心。但是在实践中，代际照顾（Intergenerational care）不是从2017年才开始的，而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活动。EYFS幼教日记的兮兮博士介绍，从很早开始，英国全龄段联合会（United for All Ages）就呼吁进行隔代交集与照顾，同时关注老人与小孩这两个社会特殊群体。很多学校会组织一次性代际照顾活动，比如养老院会邀请托儿所或小学的孩子来进行社会实践活动，老人会陪着孩子们做手工、玩游戏、搭积木，孩子会关心老人，帮老人们泡茶、推轮椅去晒太阳等等。后来，英国全龄段联合会（United for All Ages）为代际学习中心设置提出具体的要求，在照顾与教育儿童的内容符合EYFS框架指导基础上，代际学习中心还需要满足一些规定，比如要有共享餐饮或厨房空间、共享但安全的室外空间，要有居民对联合活动的潜在支持等。“在全龄段联合会的努力下，把幼儿园搬进养老院的案例越来越多，开设家庭式的代际照顾中心，让老人和孩子一起生活，邀请老人来给孩子上课，鼓励孩子帮助照顾老人等等的形式变得平常。”兮兮博士说。养老院与幼儿园的共同规划，在日本已发展成熟，建设了集养老设施和幼儿园为一体的养老机构。例如东京都的幸朋苑养护老人院。设计师将养老院与幼儿园布置在同一栋建筑的不同楼层，或是设置在同一个公共活动空间的不同建筑内，建立了相互保持安静和安全的边界，又能提供共同活动的场所。幼儿园设置在一层，方便家长接送孩子，以及孩子在室外场地玩耍。 养老院在一层与幼儿园相邻布局，并且在其上层布局，两者可拥有公共的休息活动空间，老人可以与儿童一同进行做手工、唱歌跳舞等活动。当老人在二层休息平台活动时，可以望到一楼的儿童玩耍、嬉戏，有助于消除迟暮之年的孤独感。 2019年时，国内开展此种模式的机构只有三家，分别位于武汉、南京和贵阳。武汉的童心苑是三家之一，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尝试老幼同养。童心苑由武昌路幼儿园和武昌区复兴路社区的童心苑老年公寓共同组成。起初，武昌路幼儿园的家长们并不接受老幼同养，在园人数从600多个骤减至140多个。搬到环境更好的紫阳公园几年后，生源数量才逐步回升。据新京报报道，每周童心苑都会组织两次老幼同乐活动。有时是在户外进行传球比赛，有时是在室内玩夹乒乓球之类的竞技游戏，偶尔也会安排老人走进孩子们的课堂，和小朋友一起做手工、捏泥人，或者把孩子们带到老人的房间，唱歌跳舞。更多的时候老幼是分开的。不同的两套管理人员分别负责老人、孩子的日常照料和护理。有各自的厨房、餐厅，每天有不同的食谱搭配，还有各自独立的生活区域。没有管理人员带着，双方都不能到对方的区域活动。他们在实践中发现，这种模式有其温情的一面，同时问题重重。“因为老年人和小孩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包括卫生、安全方面的要求，差异还是蛮大的。”童心苑院长高德明告诉新京报记者，日常工作中，既要尊重老年人，又要照顾小孩，并非易事。比如有些老人的不良生活习惯可能威胁孩子的健康。童心苑在二楼加建了一层铁丝网，就是为了避免楼上老人乱扔垃圾砸到楼下的小朋友，或者往楼下吐痰。另外，有些老人对长期进行的老幼同乐活动不感兴趣，甚至开始厌烦吵闹，孩子们日常的生活、学习，也可能影响老人的休息。除了日常的安全和卫生问题，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十分棘手——老人离世。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对孩子的心灵造成伤害，也会犯家长忌讳。童心苑有一个秘密规定：一旦遇到老人离世，家属一定要服从安排，等到天黑孩子放学后才能接遗体，而且家属不能哭，更不能举行出殡仪式。老人去世的事件会对幼儿园方面回避处理，当有小朋友问起时，就说“老人被家人接走了。”在童心苑副院长余小燕看来，院里对于死亡的态度或许可以更开放。她在网上看到过，国外的一些老幼同养机构，会在老人过世后将遗体整理好，让孩子排队瞻仰，感悟生命的可贵。她提过类似的建议，却被拒绝了。“国外的孩子从小就有生命教育的课程，会带孩子到医院、养老院等场所体会，从生命的诞生开始，一步步感受成长，最后过渡到死亡。有了一定基础之后，孩子再面对死亡，就会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新京报采访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王彦蓉时说，但在中国，这部分教育是缺失的，不具备让孩子直面死亡的条件。“相对成功的武汉童心苑，没有做到真正的老幼同养，更像是一种资源整合。真正的老幼同养是一种融合，是牛奶和咖啡的关系。但童心苑是两个苹果。它虽然让老人和孩子共享同一空间，并有一定的接触、交流，但老人和孩子在时间安排、活动配合上缺乏科学的设计。”新京报评论道。透过媒体的报道，我们也发现，在国内的老幼同养模式中，老幼被隔离管理，共同活动是很有组织性的，而非在生活中自然地发生。孩子常常扮演着给老人提供娱乐、敬老爱老的角色，比如一起玩游戏、表演节目给老人观看，在节日活动中给老人送礼物、磕头等等。老幼同养给老人带来的益处和变化远比给孩子带来的多。对于老人来说，孩子太吵闹会影响老人休息，跑动会撞到老人。对于孩子来说，养老院多的是生病的老人，小孩容易感染疾病；老人突然离世，孩子过早接触死亡可能会有负面影响；个别老人属于“坏人变老了”，对孩子的安全存在威胁……小孩和老人都有各自的特点和需求，老幼同养绝非易事，单靠一家机构，做不好这么复杂专业的事，未来老幼同养的坚持和探索离不开政府和社会各界的支持。幼儿园与养老院结合是全世界正在摸索的一种模式，也是未来幼儿园的一种存在形态。幼儿园不是独立的机构，它与人口的变化、经济与市场的发展息息相关。当下，中国的幼儿园面临着第一波关停潮，很多幼儿园在招收托班以求生。《中国新闻周刊》采访了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副教授柳倩，她认为，如果幼儿园招生“向下延伸”做得比较好，中国未来不一定会出现大面积的幼儿园关停潮。“需要强调的是，这个延伸，不仅是延伸到0~3岁，更重要是服务的延伸，比如延长孩子在园时间，接送时间和家长的工作无缝衔接，这些跟进措施如果做得好，家长的不同需求都能得到满足，幼儿园就还有很大的生存空间。”未来，可能会有更多形态的幼儿园，比如班额更小的小微型幼儿园，面向不同年龄段的幼儿园，以及提供不同服务时长的幼儿园。日本就存在营业至凌晨两点的保育园，为上夜班的单亲父母提供夜间照护幼儿的服务。一个正常运作的社会，不应该有这种机构，但是一个现实的社会，又需要这种深夜幼儿园。免责声明：仅用于学习交流，并不用于商业用途。文中部分图片来源网络及设计图片，所有转载的图片、音频、视频文件等知识归该权利人所有，我方不对相关图片内容享有任何权利。如不慎侵犯您的权益，请后台联络，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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